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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离我不远
作者:文文 | 发布时间:2014-06-19 | 浏览:952次关闭此页

     萧瑟的风吹的树叶沙沙响,一队奏乐声惊惶了树上的几只乌鸦,披麻衣的一群人走在喧嚷的大街,哀鸣声盖过了路人的话语,天空越发的黑,似乎快要沉了下来。

  

  小米走在最中间,脸上已无泪痕,眼泪早已干涸,最突出的便是早已哭泣的双眼。那眼是爱与殇的交织,痛彻心扉。

  

  “外婆……我在这儿,呵呵…快来找我啊!”小米的两只辫子用丝带精心地扎着,一翘一翘。在那片充满浓郁香味的油菜花地里时隐时现。小米躲在花丛中,暗暗抬头看看站在黄色花海中的老妇人:笑容扬起了她眼角的几丝皱纹,微微吹动外婆的几丝银发,慢慢地寻找着她的小米儿。女孩笑着跳了出去,依偎到外婆的怀中,风中花香弥漫,有点醉人……

  

  香味似乎还萦绕在身边,人儿却已不在,过去的美好,已然过去。那个宠溺她的外婆躺在那个冰冷的木匣子里,再也不会对她微笑。会笑的大概只剩那大大石头上的黑色照片。

  

  外婆走了……妈妈走了……只剩下她和爸爸,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继母。外婆的离去,使得那个女人不得不回本地来照顾小米。那是她们第一次开始在一起生活,而由于住宿,小米也很少回家。

  

  一晃眼,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期末的统考,似乎是继外婆去世后又一件晴天霹雳。她揉成团的数学试卷,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泪珠不争气掉下来,整个人便趴在桌上,耳边的一切嘘寒问暖,也只是像个吊线木偶似的回应着。

  

  “怎么了?”老师的手轻轻缕了缕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小米抿着嘴,摇了摇头,便又是几行清泪。

  

  “没事的。”简简单单地几个字,随即便递去几张纸巾,“虽无后悔,却又憧憬。”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脑袋,仿佛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兽。

  

  掌心传来的阵阵温暖让她不由舒缓了紧蹙的眉。“谢谢老师。”她强忍着泪水,将嘴角微微勾起,却也有一丝的颤抖。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最深处,高二的教学楼宁静得可怕,呼吸声沉重,然后,又是一阵脚步声,最后只剩下空荡荡的教室。

  

  女孩夹杂着汗水与泪水,奔跑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也不记得已经跑了多少圈,累了,瘫倒在地上,被太阳烤炙的地上,虽然很热,但心底依旧冰凉一片。几缕青烟飘过,风吹散了。

  

  “小米。”远处传来了呼喊声,越来越近。

  

  “范范。”她无力地念道。她扶起了她,小米靠在范范的肩膀上,泪水又不争气了,“范范,我该怎么办?外婆去世没多久,我又那么令她老人家失望,身为数学课代表的我,呵,这样的成绩还真是丢人啊。”小米嘲讽地笑笑,又像着了魔似的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

  

  听着耳边如此消极的话,范范的心不禁咯噔一声,焦急地说道:“死丫头,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什么都没有了,那我算什么?你还有我啊,还有数学老师,她看着你这样子不知有多担忧。而且你还有父母……”变劝边抹去小米脸上的泪痕。

  

  “父母?”小米的心振了一下,的确,今晚回家她便要见到那个女人了,不熟悉却要长久住在一起的人。

  

  一番冷静后,她们俩手挽手走在操场上。

  

  “下次我还可以么?”小米垂下眼帘,不自信地问道:“我还有机会么?”

  

  “当然可以。”范范干脆爽快,脱口而出。

  

  小米盯着范范坚定的表情,没过多久,两个女孩便相视而笑了,那笑声多么清脆动听,回响着整个操场。少女们在阳光下欢快地跑着跳着,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斜斜地拉长。阳光依旧那么灿烂,那么温暖。

  

  走在回家的路上,踏上冰冷的公交车,回忆又一次侵袭她的大脑。伴随着外婆的离世,继母的到来,考试的失败,天真的小米便不复存在,高二叛逆期的种子种下了,萌发了,成长了,如今的她,毫无生机地面对着热闹的教室。如今的她,一个人闷在被窝里躲避喧闹的寝室。如今的她,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而对她来说,她回到的家也许就是世界。

  

  伫立在家门口好久,她始终无法转动把手不想面对屋内的那个女人。突然,门一下子被拉开了,一开门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门内爸爸拉着一个女人的手臂,看到我时愣了一下,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你看,我就说吧,女儿都这么大了,不用担心的。你还非要嚷嚷去看看,这不回来了么?”

  

  女人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出一句话,伸手想接过小米手中的行李,却只是抓了个空。

  

  “谁允许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可以碰我的东西。还有,谁是你们的女儿,要是我没记错在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离开了,这是哪儿来的冒牌货。”尖酸刻薄的语言一字一句的蹦出每一个都像把锐利的刀子直扎人的心脏。

  

  爸爸被气得不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尖锐的女儿是他的亲生女儿。没错,她变了,可这一切都是那个虚伪的继母,那个女人造成的。对,就是她。

  

  不再吭声,小米地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依旧那么干净,整洁,房间的布局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动。

  

  “是那个女人做的么?”小米的心里念叨着,“肯定是爸爸让她那么做的。”小米这么想着,定下了心,很自然地放下书包,呆在这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静坐在电脑前,等待那个网名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的网友的来信——那个在没有妈妈的时间一直陪我聊天,鼓励我,给予我信心的人。奇怪的是,她并没有上线。原来她一上线便能看到那点亮的头像,现在是灰暗一片。难道又是了么?无奈地躺在床上,将心埋进了被窝,没一会,变熟睡过去,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她,真的有点累……

  

  直到厨房传来那个女人的声音——“吃饭了!”小米恨恨地掀开被子,“可恶!扰人清梦。”

  

  饭桌上,“一家人”静静地吃着,没有任何的交流,耳边反是筷子敲打碗盆的声音。

  

  小米挑剔的吃着,偶然挑到一粒葱,顿时甩动筷子,却哪知它像长了眼睛似的撞上那个女人的脸上。小米只是一惊,那不过是无心的,变只吐出一句无所谓的“不好意思。”

  

  父亲愣了一下,有反应过来了,狠狠瞪了小米一眼,刚想开口呵斥,却被女人拦住了:小米她是无心的,不碍事。“

  

  看着那女人装作大方的温婉样子,小米心中一阵火大:“假惺惺。”她讨厌她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因为这样只会突出自己的蛮横和无理取闹。

  

  这三个字无疑是火上浇油,父亲顿时火冒三丈。

  

  “小米,你怎么可以这么做?谁教你这么说话?”

  

  “没有父母教的孩子就是这样!”父亲从未如此责备过她,如今只是因为那个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小米愤怒起身,却不想打翻了一碗汤,那还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就准确地倾倒在那个女人的腿上。

  

  小米被吓到了,可女人并没有吭一声,只是那皱起的眉无声地泄露了她的疼痛。父亲迅速拉过她的手,冲向厨房,没有瞥一眼站着的她。

  

  厨房里一阵水龙头哗哗的冲水声,小米失魂地回到房间,失神地望着地板,收敛的眼掩藏着她的心思。她并不想这样的……

  

  半夜,她端着水杯,路过他们的房间,里面的对话却让她猛然一震。

  

  “唉,今天委屈你了。”爸爸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你就是太迁就她了,她才会那么肆无忌惮。”

  

  “这怎么能怪她呢?她还小,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会好的。我会努力对她更好些的。”

  

  “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还有那一桌的菜,打电话给她老师,这做的还不够么?她怎么就……”又是重重的叹气。

  

  门外,小米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最熟悉的陌生人?什么?为什么是她?居然是……”她真的不敢相信亲耳听到的一切,那些温暖的话,给予她勇气的话,都是她说的?突然自己的一幕幕,骄纵蛮横的自己,冷漠无视的表情,充满厌恶的眼神,而她原来是那么对她的?

  

  小米不愿再想下去,匆忙奔回房间,却惊动了房内的两个人。接下来的这一夜,注定无眠。一个寒假下来,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可却那样真实的发生了。

  

  寒假的最后一天,爸爸决定去看望外婆……

  

  一眼望去,一排松柏的中央,绿色的草坪静静地躺着排列整齐的黑色石头,外婆就在那儿冲着我微笑,这久违的笑容。

  

  小米的眼里盛着苦涩的泪水,她知道外婆是不愿她哭的,她要幸福,是的,幸福。风中的身影坚定了几分。

  

  咬了咬嘴唇,小米深呼吸,转过身向那个方向,“妈妈……妈妈……”努力了好久,破碎的字眼终变成一句动人的话:“我们回家吧。”

  

  不可思议瞪大的双眼,想忍住却还是不禁颤抖了手,小米说什么?她叫她妈妈?或许是有些太过震惊,有期待了太久,眼底的泪再也无法抵挡而涌出。

  

  小米看着她像孩子般的样子,想笑。对于她们而言,这幸福就像做梦一样,她守着她和爸爸好几个年头,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女人忙碌的身影,用一根手指敲打键盘和她聊天的笨拙模样,向老师不断感谢的话语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原来我离幸福那么近”。

  

  伸出手不由得回缩了一下,却又坚定地伸出去,拉过女人白皙却不光滑的手。“我们走吧,爸爸妈妈。”呼唤的声音,将男人和女人的视线拉过来,紧盯着。一旁的父亲露出了清然的微笑,而女人只是盯着,只是盯着,目光灼灼,小米不禁红了脸,只是牵着手。她听到了他们心底欢呼的声音。

  

  冬日温暖的阳光照在脸庞,三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一天,他们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高二的下学期紧张地开始了,数学老师依旧很温柔,范范还是那么没心没肺的笑着,爸爸在忙碌工作,而家里,多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她叫她妈妈。

  

  教学楼旁,一群男孩骑着自行车风一般经过,穿着纯白长裙的女孩安静的靠在树干上,调皮的发垂落在脸颊旁,树叶间透漏下的零碎阳光,映在女孩膝盖那本翻开的日记本上,那里写着这样一句话:

  

  幸福原来就在身边,把握青春,张开双臂,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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